【授权翻译】一只野生王子的九步求爱法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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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睡觉

       贝雷特在加尔古•玛库的寝室一直是空荡荡的。在士官学校任职的时候,他只在房间里安置必要的家具: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块告示板,一座衣橱和几个储物柜。对过去居无定所的佣兵来说,有这些便足够了。后来,他开始往房间中添置从藏书室借来的书籍。这些书籍种类繁多:有关枪术的,战略的,军事的,魔兽的……在指导学生之前,贝雷特先得自己学习这些相关知识。尽管他在不具备教师资质,也没人提前告知他的情况下就被迫开始了在士官学校的生活,但他的学生们是无辜的,他还是得好好教导他们。

       苏谛斯曾力劝过他:“你的房间太单调了,应该让它变得更生动一点!”她提议贝雷特把他正在种植的花草拿进房间,挂幅画也行,还可以去商人那边买些小装饰品。哪怕放把做工精致的宝剑在房间里,也比空空如也要强啊!然而,贝雷特选择把花草送给青狮子的学生们。他自掏腰包给他们买礼物,买装备,让他们以更好的面貌迎接战斗,他可不需要什么装饰品。苏谛斯很生气,但也表示了理解。

       贝雷特的房间门口曾出现过一束花。他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但这束花很漂亮:紫罗兰,蓝色的勿忘我,白色和紫色的满天星,还有纯白的银莲花,康乃馨和玫瑰,它们被一条蓝色的缎带绑在一起。贝雷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因为它的主人肯定花了很多时间采集和布置这些花朵。这束花没有标明是谁送出的,是有人搞丢了他的礼物吗?贝雷特把花捡起来,拿着它问了一圈。他收到了许多赞美之辞,有些人甚至以为这是贝雷特送给他们的礼物。这位老师没有放弃,他锲而不舍地寻找着神秘失主。这么精致的礼物若是落得个无人认领的下场,那可太遗憾了!

       最后,贝雷特来到了青狮子学级的教室,学生们正讨论着什么。老师来了之后,他们都转头看向他——以及他手里的那束花。雅妮特夸张地屏住了呼吸。

       “好漂亮的花啊!老师,是谁送给你的呀?”

       假如贝雷特的注意力没被他手中的花束和雅妮特的表情给吸引走的话,他就会发现,有人用怀疑的目光迅速打量了一下帝弥托利。

       “应该不是给我的吧,我在外头找到的。你知道谁有可能是失主吗?”

       雅妮特一脸茫然,但她还是尽力去想了。

       “花上有写寄语吗?或是留下个名字之类的?”

       贝雷特摇了摇头。雅妮特朝帝弥托利怒目而视,似乎是想谴责他们那位耳朵已经红了的王子殿下。希尔凡则在一旁火上浇油。

       “嘛,花是谁送的暂且不论,但那个人很明显陷入了爱河哟!老师,你听说过‘花语’吗?”

       “希尔凡!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英谷莉特斥责道。

       贝雷特一头雾水。花语?那是指照顾花卉的方式吗?还是花朵们自己的语言?又或许,每种花的首字母能拼成什么密码?要是能组成密码的话,这花语还挺有用,但怎么才能确定这些首字母的排列顺序呢?相比之下,还是把花朵直接送给学生们更简单些。花儿很好养活,也很美丽。它们给人带来欢乐,就像五彩缤纷的烟花一样。

      “老师,也……也许那束花就是送给你的呢?”帝弥托利红着脸说道。

       贝雷特花了几秒钟工夫思考了一下:他差不多已经问了个遍了,但既没找出送花的人,也没找到应该收下它的对象。这束花的确就放在他房间门口,因此他所想当然的巧合或许真的是某人故意为之的。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当面给他呢?贝雷特见过其他学生亲手送出他们的礼物,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哦,可能是因为送他礼物的人比较害羞?

       “嗯,帝弥托利,你说得对。谢谢你。”

       帝弥托利点点头,他的脸红透了。他的老师收到礼物令他很不高兴吗?还是说他对花粉过敏?下次他们开茶会的时候得问问看。

       贝雷特回到房间,把那束花插进了花瓶里。房间里可算有了些点缀,苏谛斯看见的话应该会很开心吧。然而,他早已听不见她的声音了,战争也正悄然酝酿着。不到一周时间,大修道院就在帝国的攻势下沦陷。一晃五年过去,贝雷特再也找不回那束花了。它们或许随风而逝了,又或许是被帝国的铁蹄碾碎了吧。花朵就是那么脆弱的东西。贝雷特没空再去多想,反正苏谛斯也不在了。他领回自己的旧房间,将其打扫了一番,再次在这里安顿下来。除去书架和地板上的积灰,换掉了坏掉的旧椅子——他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地透露出艰苦朴素的气息。一切都复归平常。

       不过总还是会有新变化出现:如今地上铺着山猪皮,床上摆着张鹿皮,衣架上则挂着一件熊皮大衣。好吧,还是说成又一张很大的皮合适一些。也许他应该让梅尔赛德司来帮他缝制一下?虽然眼下的天气还有点热,但冬天就要到了。况且,他们如若需要前往法嘉斯的高寒地区,有件毛皮大衣可谓锦上添花。

       就在帝弥托利猎杀狂欢之后的几周里,贝雷特花了些工夫来处理这几张动物毛皮。他虽不是猎人,但做得还不赖:经过刷洗,晾干和悉心裁剪的毛皮现在正妥善安置在他的房间里。贝雷特怀疑到底有没有人需要它们。毛毯的储备量很充足,没人说过自己缺这个,所以贝雷特便自行留着当被子用了。这些毛皮让他想起佣兵时期的铺盖卷,也让他想起了帝弥托利——是他给大家猎回了这些野兽。他披着一件类似的皮草,那是他自己动手做的吗?贝雷特对学生们的了解实在不够,尤其是在五年的空白之后。

       没有时间沉湎于过去了,现在得专注当下。

       正当贝雷特准备入睡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他皱了皱眉:这么晚来找他?这个点大家一般都睡下了才对。如果贝雷特自己在这个点还醒着的话,他多半是在准备明日需要提交的紧急报告。偶尔,他是为了安慰亚修,或在和失眠的英谷莉特谈心。在对待他亲爱的青狮子们时,他总是随叫随到。贝雷特估摸着应该是他们之一想寻求他的建议或安慰,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拿起微微照亮着整个房间的烛台,朝门口走去。

       来人是帝弥托利。

       贝雷特眨了眨眼,神情茫然,讶异了好一会儿。微弱的烛火映照着王子的脸颊——这既不是贝雷特的错觉,也不是他的幻想。帝弥托利一言不发,但在他的眼中能看到火花。贝雷特倒是很感激他没有仗着一身怪力直接破门而入,而是规矩地敲了敲门。他不清楚帝弥托利来此的目的,便把门开大了些,向后退开,示意他可以进来。帝弥托利会就这样站在门口把话说完然后离开吗?他会进来吗?这么晚了,他来这里是想干什么呢?

       帝弥托利向前迈了一步,打量起整个房间,寻找着潜在的危险和陷阱。贝雷特把天帝之剑和银手甲摆在了储物柜上,绑着匕首的外衣则被他挂在了椅背上。他还在枕头底下和衣橱里各藏了一把小刀,帝弥托利一眼看过去应该发现不了,但他未必不会起疑。不过,贝雷特可没打算袭击帝弥托利。

       王子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些毛皮上,他眼中的火花随即跃动了起来——又或者这是贝雷特的错觉,跃动着的只是那微弱的烛火?

       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帝弥托利又向前走了一步。房门依旧大开着,他似乎也不打算关上它。贝雷特倒也不希望门被关上,那是他唯一的逃跑路线。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贝雷特不清楚这是否算是件好事。在那只蓝眼睛的光芒之下,贝雷特看见了徘徊在帝弥托利眼中的,更深处的东西。帝弥托利是做噩梦了吗?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这是帝弥托利第一次在噩梦缠身的时候想到来找他。如果陪在帝弥托利身边能带给他些许慰藉的话,贝雷特会很乐意给他提供一个栖身之所。

       一种脆弱的安宁充斥在二人之间,贝雷特生怕自己打破了这份一触即溃的宁静。以往这种时候,他都会依照直觉行动,这次也不例外。

       贝雷特率先挪开了目光。他转过身(直觉告诉他,他的背后传来了猎食者的危险气息),刻意放慢了动作,将烛台缓缓放在了床头柜上。金属和木头碰撞在一起,发出短暂的声响,除此以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接着,贝雷特静悄悄地回到床上,盖好被子,依旧没看帝弥托利一眼。这毛皮终归还是挺好用的——他的房门正对着外面的寒风敞开怀抱呢。

       在床上躺好之后,贝雷特才看向帝弥托利:他杵在原地,神色紧张地观察着自己,一丁点刺激似乎都能把他吓一跳。贝雷特理解他的感受。在杰拉尔特佣兵团中,有些佣兵也有这样的不眠之夜,哪怕是其他人整备或清洗武器的声音都能把他们吵醒。贝雷特希望帝弥托利能平复心情,好好睡一会儿。自己陪在他身边的话,也许会起到些作用?比如让帝弥托利确保他的老师还活着,确保他的老师还安安稳稳地待在修道院里?

       贝雷特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帝弥托利正凝视着他。房内一时间充满了紧张的气氛,鸦雀无声。

       脚步声响起,然后是衣物摩擦的声音。贝雷特再次听到了金属和木头的撞击声——可能是帝弥托利坐下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吧。在此之后,一切重归寂静。

       贝雷特睁开眼看向帝弥托利:他坐在门边,背靠着墙。他抱着一杆长枪,但枪尖朝着天花板。帝弥托利就在床尾,直直地面向贝雷特,他们的目光再次交织在了一起。

       没有攻击性,帝弥托利的眼神中只流露出了惯常的紧张和悲伤。在贝雷特看来,那些纠缠着帝弥托利的东西似乎平静了些,但也有可能是他想当然了。

       前佣兵再次闭上了眼睛。帝弥托利的视线依旧锁定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得到。被这样紧盯着恐怕难以入睡,但那是帝弥托利啊。即便被愤怒和痛苦折磨得千疮百孔,他也依旧是贝雷特所信任的那个帝弥托利。

       贝雷特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帝弥托利已经离开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四个晚上。

       贝雷特会在准备入睡前等待着,等着那声敲门声响起。他打开门,帝弥托利便走进来,如履薄冰地选好自己的位置。房门就这样开着,他们看向彼此,怀揣信任,各自入睡。到了早上,帝弥托利便会离去。只要能让帝弥托利离开教堂,待在他身边,贝雷特很乐意去适应这种新的日常。

       但第五个晚上,贝雷特等了又等,帝弥托利始终没有来。夜色已深,按常理而言,任何人都应该已经睡下了。看来帝弥托利今晚是不会来的了,所以贝雷特决定去找他。

       外面本就有些冷,在空旷的教堂里就更是如此了。贝雷特穿了件衬衫,套了条长裤,最后拿上了那件熊皮大衣。目光落到天帝之剑上时,他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没有拿便走出了房间。和帝弥托利相处没必要带那种东西。何况,任何胆敢袭击老师的笨蛋都会吃到一发精准的迎头痛击。

       贝雷特静悄悄地在大修道院中穿行着。几分钟后,大教堂映入了他的眼帘。没人会在深夜时分还待在这里,甚至在白天,也会有很多人因为那位野兽王子的存在而避开此处。对贝雷特来说这反倒是件好事:这意味着没人会来打扰他们。

       贝雷特过了桥,穿过敞开的大门,悄然走进了教堂。他的脚步声在破败的大教堂中回荡着。他可以隐匿气息,但吓到帝弥托利可不好,此刻他倒是希望帝弥托利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帝弥托利就坐在教堂中央。月光笼罩着他,散落在地板上的残骸簇拥着他。他灰头土脸的,毛氅脏污不堪,金色的发丝因沾染着干涸的血迹而黯淡无光,但这样的他却散发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或许贝雷特现在看见的,是那个脆弱的帝弥托利吧。今夜,他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他没有用愤怒和狂躁把自己武装起来,陪伴着他的只有那些无法言说的悲伤,那些深入骨髓的绝望,那些挥之不去的,令他痛不欲生,精疲力尽的亡者低语……它们纠缠着他,永远也不会消失。在这幽幽的月光之下,贝雷特都能感觉得到。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如果他真的信鬼神,他现在一定能看见那些萦绕在帝弥托利身边的鬼魂:他逝去的双亲,他逝去的朋友……他们在和帝弥托利说什么呢?他要怎样做,才能让帝弥托利摆脱那些噩梦呢?

       “继母大人……父亲大人……”

       贝雷特走上前,听见了帝弥托利干涩的声音。他喃喃自语着那些不成调的恳求和承诺已经多久了?那一刻,贝雷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差劲。连安慰他的王子都做不到,他还能做到什么?贝雷特不讲大道理,也想不出安慰的话。他想说的话通常都蕴藏在他送出的礼物,张罗的美食,给出的建议,给予的保护,露出的微笑中了。贝雷特实在不善言辞,所以干脆就不多说了吧。

       他继续接近帝弥托利,步伐缓慢而又沉稳。王子一动不动,始终凝视着他面前的某个地方。老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们之间仍有些距离,所以贝雷特无法在这冰冷的大教堂中感觉到帝弥托利的体温。

       起初,帝弥托利似乎没有察觉到贝雷特的存在。他继续念诵着祷词,说出一个又一个贝雷特无缘认识的名字。他呼唤着他们,却得不到回音。贝雷特倾听着,和帝弥托利一起分享着这一刻。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撞破了些他本无意去窥探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帝弥托利停止了自言自语,转头看向了他曾经的老师。他们谁都没有动。

       王子的眼中写满了疲惫,他仍旧是那样的脆弱。这样的帝弥托利很少见,也弥足宝贵。他值得被守护,他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存在。贝雷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把帝弥托利带出黑暗,带他回到光明之中去,他本就属于那里啊。他能帮他赶走那些鬼魂吗?他会尽力而为的。

       于是,贝雷特就地躺下,蜷缩进那张熊皮里。帝弥托利没有动弹,更没有畏缩,只一侧眼睛追随着贝雷特的动作而转动着。片刻后,他也窝到地上。眼神警觉,肩膀微微紧绷,背朝破破烂烂的天花板,怀里抱着一杆枪,就这样长久凝视着他面前的贝雷特。他们没有肢体接触,彼此间的距离甚至都谈不上有多近,但他们……相信着彼此。

       贝雷特闭上双眼,睡去了。


       次日晚上,帝弥托利回到了贝雷特的房间中,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呃,也不全是。

       从贝雷特所见的结果来看,今晚的帝弥托利没再做那样的噩梦。当帝弥托利再次敲响房门时,贝雷特松了口气,又有点小小的失望。他本想再去教堂陪着他的,这跟在自己房间里睡觉不是一个感觉。虽然他的脖子可以少受点罪,但他就没法好好看着帝弥托利了。不过,帝弥托利不再被任何东西所折磨才是最好的。

       这样的日常持续了三个晚上,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变得更自然了一些。第三个晚上,帝弥托利关上了房门。贝雷特毫不怀疑他能扯掉门锁,把房门大卸八块,因此看到帝弥托利选择关门的时候,他微微地笑了。这一笑,便又令帝弥托利的眼睛闪闪发光了起来。

       今天,准备好入睡的贝雷特也在等待着那位访客的到来。敲门声如约而至,他打开门,让帝弥托利进来后便由他去了。就像上了发条一般,老师照例躺到床上,把自己裹进毛皮和被单之中。感到舒适的同时,他看向帝弥托利,然后皱起了眉头。

       王子依旧站在房间中央,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他如雕塑一般杵在那里注视着贝雷特,和他四目相对。帝弥托利看起来……很犹豫。没事儿的——贝雷特试着表现出接纳之意,让帝弥托利安下心来。是什么让帝弥托利退缩了?又有噩梦来侵扰他了吗?

       最终,帝弥托利还是迟疑地行动了起来。贝雷特看着他关上门,肩膀紧绷着又舒展开。他迈出一步,然后……又是一步。帝弥托利就这样缓缓走向放置着烛台的床头柜边,把枪放下了。他握住枪杆,复又松手,反反复复,犹豫不决。看上去这真的需要花上不少力气,仿佛像是要卸下自己的一条胳膊一样。

       贝雷特没有动作。他既不打扰,也不帮忙。

       终于,金属和木头相碰,发出当啷一声。帝弥托利放下了他的枪。

       贝雷特原朝向内侧,便翻了个身转向床头柜,也就是帝弥托利那一边。他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帝弥托利想做什么。王子的目光再次锁定在贝雷特身上,然后,他也爬上了床。

       和把自己裹进去的贝雷特不同,帝弥托利躺在了毛皮上面。就躺在毛皮上面,近在眼前。两人脸对着脸,只有膝盖碰在一起。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能努力维持这个姿势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已经很令人佩服了。贝雷特依旧没有动作,仿佛他只要稍稍动弹一下就会打破什么平衡,让帝弥托利飞速地逃向门口。

       他们互相凝视了一会儿,刺探着,感触着,琢磨着。又一次地,贝雷特不再抗拒睡意,闭上了双眼。帝弥托利是否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呢?他不知道。


       同以往的许多个早晨一样,杜笃来到大教堂以确保他的主君安然无恙,或者说……尽可能地安然无恙吧。当噩梦过于张牙舞爪,活灵活现的时候,王子便很难入睡。杜笃从不会留在教堂里,因为他知道那无济于事。不过,为了让自己安心,他还是需要确认王子在教堂内是相对安全的。杜笃会把早餐留在教堂里——有的时候,王子对它们视若无睹。不过这些天,他的殿下似乎有在好好吃饭了。

       今天却不太一样:教堂中没有殿下的踪影。杜笃仔细地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王子消失了。杜笃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直奔老师的房间:他的老师需要知道这件事,并对此制定行动计划。杜笃没有直接敲门,而是透过窗户向里看去。尽管这种行为侵犯隐私,但这位主君之盾只想知道他们的老师是不是已经醒了。

       他的老师还没睡醒,但他似乎也无须担心什么了:王子正躺在老师的床上——他正在休息。杜笃没刻意去确认王子是真的在打盹还是单纯在闭目养神,那都不重要。

       在去参加即将开始的军事会议之前,他把餐盘放在了门口。某种程度上,睡懒觉对他们而言都是好事。至于会议上那些重要的讨论成果,杜笃总能把它们记录下来,带给老师的。

       杜笃是最后一个走进作战会议室的人。老师的座位还空着,但他一时半会还来不了呢。

       “殿下今天还好吗?”亚修轻声问道。杜笃的习惯大家都清楚。

       “很好。”

       “诶,杜笃,你笑了吗?发生什么事了?”雅妮特打趣道。

       杜笃保持着沉默。这事还轮不到他来说。

       “老师今天不会来了。他需要休息,看上去也还在熟睡。”

       “嗯,那是好事呀。老师实在是太过操劳了。”梅尔赛德司表达了肯定。

       “你去了老师的房间?为什么?”英谷莉特问道。

       杜笃没有回答她。

       “你在回避问题啊,那头山猪怎么了?”菲利克斯也发表了意见。

       “在去老师房间之前,你找过殿下了?”希尔凡问到了关键点。

       杜笃不作声,众人就当作他默认了。

       “所以,在去找老师之前,你先去见了殿下。殿下可能在做什么呢?还是说……他没在做什么?”

       “……”

       “看来他没干嘛。难道他不见了吗?”

       “殿下不见了?!”

       如果他们今天的晚餐是一只魔兽的话,雅妮特就要生气了。早知道她就应该一直盯着老师,确保他已经把帝弥托利打猎的恶习给扼杀掉的。

       “没有人不见了。”杜笃很笃定。

       “你为什么会知道……?”

       “……”

       “啊!你去找老师的时候,碰见了殿下吧!”

       杜笃可以稍微漏点口风给他们。

       “不完全是。”

       “那,你去找老师……然后又找到了殿下?”

       杜笃点点头。希尔凡哈哈大笑起来。

       “老师和殿下睡了哎~!”

       英谷莉特给了他一拳。

       吉尔伯特叹了口气,他苦不堪言。


第四步:敞开被窝,一起睡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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