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翻译】The Lost Heir of Seiros Chapter 10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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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青天仇报(下)

正文:

       贝雷丝一锤定音,会议结束,大家各开始战前准备。罗德利古与库罗德前去迪亚多拉将作战计划广而告之,其中库罗德很快带着洛镰兹回来了。

       苏谛斯好笑地看着梅赛德斯、芙莲和雅妮特认真策划贝雷丝的赴宴着装。(“你一定得比艾黛尔贾特更好看更帅气!”“也许我们该去请教请教洛镰兹?”)洛镰兹看了一眼帝弥托利(脸上愈发流露出嫌弃的神情)就走了,命令他们等在房里。

       帝弥托利和库罗德就这么呆着,等待洛镰兹……不晓得他到底想给帝弥托利穿什么。

       “谢谢你。”帝弥托利的声音微不可闻,但库罗德仍听见了,只是不确定是否属于他的错觉。帝弥托利不看他,继续说:“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保护着她。”

       库罗德沉默地盯着他看,无法掩饰声音中的苦涩说道:“本该是你。”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刺耳了,“如果你没变的跟混蛋一样,当时一定是你。”

       帝弥托利沉默,听着库罗德说:“你要知道,你不仅仅是离开了她。你还离开了我们。”

       闭上眼睛,帝弥托利仍旧一言不发。库罗德深吸一口气,“帝弥托利,你他妈。我们需要你。我们正在打一场艰苦的战斗,你是我们的中坚力量,你却—”

       库罗德停下来调整呼吸,声音变得平静,继续说:“我不会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会问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也不会否认,我很高兴你能回到我们身边,但……”

       库罗德转过头盯着帝弥托利,“别再这样了。就……别再离开我们了。”

       帝弥托利睁开眼睛默默点头,库罗德摇摇脑袋。一片寂静,直到帝弥托利轻柔的语调刺破这沉默。“话说,下一个要走的人不是你吗?”

       库罗德的眉头因他这番不吉利的话抽了一下,帝弥托利重新措辞道:“你之后就要回帕迈拉了吧?”

       库罗德咧开嘴,拍拍帝弥托利的背。“是呀,我确实得让那帮小子知道谁是他们的老大。你昨晚应该来的,他们以为头头是纳戴尔!纳戴尔!”

       帝弥托利噗嗤一笑,库罗德继续说:“但别以为你能就此摆脱掉我。只有保持定期沟通,家族间的联盟才会起作用。此外,所有结盟的细则都要安排清楚。而且……”

       库罗德的笑容不怀好意起来,补充道:“我依然对你和小小姐间蒸蒸日上的情谊饱含兴趣,绝对不会错过的。”

       帝弥托利的脸颊微微泛红低声喝道:“库罗德!”

       库罗德无情地嘲笑帝弥托利,冲他背上猛拍。这笑声似乎召唤回了洛镰兹,他突然出现,在库罗德的笑声中唉声叹气。似乎极度痛苦地递给帝弥托利要穿的衣服,“换上它。我还带了人打理你的……”

       “……头发。”

       两个人非常肯定洛镰兹原本要说的话会比这难听很多。

       帝弥托利接过衣服,发现是谁站在洛镰兹后边时僵住了。

       “闭嘴,山猪。”菲力克斯双臂交叉怒视着帝弥托利,先发制人地封口。帝弥托利觉得还是不要贸然惹他生气为好,尤其他还要来打理自己的头发。于是他乖乖地装聋作哑,换上洛镰兹拿来的西装。是一套简单的燕尾服,配着笨重的腰带和黑袖扣。帝弥托利搞不懂洛镰兹是怎么知道他鞋子的尺码的,因为那双牛皮鞋完美匹配他。这套西装唯一跳眼的部分在于洛镰兹亲自给他戴上的蓝色方巾,衬着他的蓝眼睛更加明亮。一旦洛镰兹对帝弥托利的打扮放行,菲力克斯就让他坐到椅子上,用一条平平无奇的黑色带子将头发扎成小马尾。并不怎么符合洛镰兹的预期,帝弥托利的头发太长了,也不“顺”,却又没到能梳大背头的地步。大部分碎发都趴在他脸上,还不对称,全翘在右侧。最后的效果嘛……

       “车祸。”洛镰兹嗤之以鼻。

       “帅气。”同一时刻库罗德耸肩说。

       洛镰兹狠狠瞪向库罗德,后者只是笑着说:“小小姐肯定会喜欢的。”

       他揉了揉鼻梁,“这不是贝雷丝大人喜不喜欢的事,这一点都不—”

       帝弥托利站起身走出房间以行动打断洛镰兹的话。他叫道:“等等!帝弥托利少爷!”

       帝弥托利懒得答应,径直离开房间。洛镰兹转过身,看向他们三人中最了解帝弥托利的那个人。菲力克斯盯着库罗德,架起胳膊,“他说小姐喜欢,山猪就喜欢小姐喜欢。”

       于是洛镰兹转而怒视库罗德。库罗德举手投降开解道:“嘿我咋知道这句话是开关啊?”

       洛镰兹和菲力克斯一点不想搭理他。洛镰兹叹气,最终摇着头放弃:“这人估计已经去那了。”

       “可能吧。”库罗德笑着附和。

       菲力克斯赏了每人一记眼刀,随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帝弥托利来到贝雷丝的房间,她已经准备完毕,一望见她,帝弥托利仿佛万物皆空。她穿着件美人鱼式的无袖晚礼服,心形开领紧贴在胸前露出深深的沟壑。裙身大部分是黑色,往下渐渐化成蓝色,帝弥托利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这蓝色与他的围巾颜色相同。白色手套一直遮盖到小臂,又裹了一条毛皮披肩,雪雪白垂下的末端为黑色。她的头发被三根金色的发卡夹成玫瑰花髻,没有一丝疏漏,每根发尾都装饰着蓝白色的宝石,颇像紫藤花开。但最吸引帝弥托利眼球的是那件饰物,就戴在她脖子上,置于胸前。一根银色的项链,好像有……

       是布雷达德的纹章。

       帝弥托利走向贝雷丝,全神贯注地盯着项链。他跪在她面前,轻轻抚摸那个垂饰。贝雷丝笑着描摹帝弥托利眼罩上的符号,低声对他说:“就像你带着我的符号,我也会带上你的。”

       帝弥托利拉过她的手吻了吻指节,念道:“谢谢您。”

       贝雷丝笑笑,身体前倾,用唇吮住帝弥托利的嘴。

       他们身后有几声惊呼,但没空在意。

 

       一行人刚走出电梯来到停车场,便撞见一个本以为身亡的人。

       “唷。”萨米亚点头致意。

       “你还活着?”希尔凡盯着萨米亚叫道。亚修和卡斯帕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失踪两年的人突然出现,大家都觉得她已经死了。

       萨米亚一如既往穿着夹克和皮裤,看上去神采奕奕。右手抱着头盔,另一只手拿着文件夹。

       “抱歉失联了。”萨米亚用一贯冷淡的语气开口,将文件递给贝雷丝。“这是赔礼。”

       贝雷丝打开文件夹。在她身后,苏谛斯目瞪口呆,大张下巴。她翻动卷页,直到看完最后一眼,抬起眼睛问萨米亚:“几分准确性?”

       “我并不会谦虚,99%-100%”萨米亚回答。

       贝雷丝把文件合上放在腿上,又问道:“你这些年去哪了?从面部来看毫无伤痕,不像是在两年前受过致命伤的人。”

       萨米亚含糊地回答:“我一直游离在外,观察记录。”

       “你现在回来是为了?”贝雷丝歪着头。

       “我已经得到了能安身立命的筹码。”萨米亚仍说的不明不白,但眼睛盯着贝雷丝膝上的文件夹。她显然笃定这份文件中的信息能让她获得贝雷丝的宽恕。

       如果里边的情报无误,贝雷丝确实会这么做。

       她思索着,拍拍膝上的文件夹问道:“你确信这些情报是从一个叫马尔特利兹的警官那流出来的?”

       梅赛德斯滞住呼吸,盯着贝雷丝腿上的文件夹。

       “是的,他几乎于艾黛尔贾特展开计划的同时卧底,情报正确性已得到上级确认。”萨米尔点头,又接着说:“你们好像更习惯叫他‘死神骑士’?”

       “不会吧。”卡斯帕尔瞪大眼睛,“死神骑士是便衣警察?”

       “没错。”萨米亚告诉他们,“他现在又回归部队,你们再也不会在芙朵拉见到他了。”

       “我明白了。”贝雷丝朝萨米亚点头说:“谢谢你,萨米亚,很具参考价值。请至二十楼向西提斯接受下一项任务。”

       “收到,大人。”萨米亚鞠躬朝电梯走去。

       梅赛德斯看向贝雷丝问:“小姐,我可以跟萨米亚待一会儿么?”

       贝雷丝不知道梅赛德斯突然怎么了,但她看上去如此的认真,满怀期待,令贝雷丝说不出不。她许可道,“去吧。”

       “谢谢!”梅赛德斯迅速鞠了个躬,跑去追萨米亚。

       “对不起!”梅赛德斯向萨米亚喊道,萨米亚停下来面对她。梅赛德斯的双手放在胸前,问道:“马尔特利兹警官……是不是叫……艾米尔?”

       “对,的确是这个名字。”萨米亚肯定。

       “他还好吧?他……还好吗?”梅赛德斯轻声问道。

       萨米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还是回答道:“他是个好警官,就是有点太严肃了。功绩堪称楷模,据说明年有望竞选警长。”

       “那-那就太好了。”梅赛德斯如释重负,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泪从眼角落下。

 

       自与芙莲和雅妮特道别,他们就坐着一辆黑色轿车前往安巴尔。杜笃开车,英谷莉特在副驾,贝雷丝和帝弥托利坐在后排。卡斯帕尔与亚修一队、菲力克斯与一队一前一后驾驶着摩托车。

       当他们途经洛贝区时,贝雷丝终于问出她一直酝酿着的问题:“你觉得林哈尔特说得对不对?”

       帝弥托利转过头看着贝雷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贝雷丝再问:“即使我宽恕她,她也不会接受么?”

       帝弥托利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当他终于开口时,却说出了贝雷丝意料之外的话。

       “艾黛尔贾特曾有十个兄弟姐妹。”他告诉她。

       “曾?”贝雷丝微微侧头重复了一遍。

       “我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据我所知,他们都是同父异母的孩子。艾黛尔贾特是—”帝弥托利停下了,语气变得有些冰冷,继续说:“……她是帕特丽西雅.冯.亚兰德尔的独生女。其他孩子基本比她大,已在家族中活动,但是……”

       帝弥托利开始回忆,“在我六岁左右的时候,弗雷斯贝尔古接到一项任务。她所有的哥哥姐姐都因某种缘故参加了作战,随后发生了事故。他们遭到两个敌对家族的袭击,阿鲁比聶和布里基特,无一人生还。”

       “阿德刺斯忒亚的高层人士以此为由,批判艾黛尔贾特的父亲无力引导分部,剥夺了他大部分的行政权。帕特丽西雅也与其离婚,并获得了艾黛尔贾特的监护权。离开阿德刺斯忒亚的她在我父亲的许可下来到法嘉斯。”帝弥托利偏过头,默默望着窗外。“我就是这样遇见艾黛尔贾特的。”

       贝雷丝知道帝弥托利没说出口的话。

       正在那段时间里,帕特丽西雅引诱帝弥托利的父亲娶了她。

       “一年后,我们听说艾黛尔贾特仅剩的亲人,一对双胞胎女儿死于车祸。”帝弥托利眯起眼睛仔细回想,“每个人都怀疑其中有鬼,但毫无证据。艾黛尔贾特是唯一的生还者,她必须回到安巴尔,成为正式的继承人。”

       “那之后……”帝弥托利停了停,继续说,“……我再见到她就是两年前了,正是我遇见您的前两周。”

       “在整场事件中,赛罗斯家族……”帝弥托利闭目摇摇头,然后睁开眼睛纠正道:“蕾雅大人一根手指都没抬。她什么也不做,让阿德刺斯忒亚自行处理。”

       “父亲去世时,她也做了同样的事。她让我叔叔为不必要的报复征战达斯卡。”帝弥托利转过头看着贝雷丝,“在某些方面,艾黛尔贾特跟我很像。我们的亲人被夺走了,却没得到赛罗斯的一点帮助。我想我们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憎恨凶手,而她憎恨坐视不管的赛罗斯。”

       “如果……”帝弥托利往下瞥,“如果当时有所不同。如果你选择了她并支持她的事业,我必会带着荣耀保卫赛罗斯。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您那么仁慈……”

       帝弥托利闭上眼直言,“我会战斗到底。我不会接受任何怜悯,即使来自于您。”

       贝雷丝的手牵住他,把前额靠在他的手上。帝弥托利睁开眼继续说,“我想她也会那么做的。艾黛尔贾特……就是艾黛尔贾特。”

       贝雷丝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我绝对会选你的。”

       帝弥托利瞪大眼睛看着她,她摸着他的脸颊,低声道:“选择你是我自己所做的第一个选择。如果要选,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你。”

       “帝弥托利,永远是你。”

       “贝雷丝……”帝弥托利哑着嗓子,俯身上前,温柔地包住贝雷丝的嘴唇。贝雷丝的手压在他肩上,感觉帝弥托利搂住了她的腰,当他们的舌头进一步亲密接触时,贝雷丝的头微微倾斜。

       然后有人大声清了清嗓子。

       他们极快分开,看向帝弥托利一侧的车门。门敞着,希尔凡靠在上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在他身后,菲力克斯拎着贝雷丝的轮椅把手,带着无可奈何地厌恶神情盯着他们。英谷莉特咯咯笑,转过头看他们俩。当她捂住嘴时,杜笃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很抱歉打扰了,但我们到咯。”希尔凡雀跃地说。

       帝弥托利红着脸叹气,音量好像蚊子叫:“是啊。希尔凡,我们知道。”

       希尔凡从门边让开,让帝弥托利出去。贝雷丝赶忙挪向外边,帝弥托利将她抬出来,轻放到轮椅上。菲力克斯走开了,换帝弥托利执掌轮椅,希尔凡斜身向他轻声细语,用只有他和贝雷丝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一街区开外,亚修就位。”

       希尔凡又对帝弥托利眨眨眼说:“玩得开心点,别整出我都不会犯的事儿。”

       “那可没几件。”菲力克斯面无表情地动动眼睛。

       贝雷丝轻笑,看希尔凡和菲力克斯驱车离开。而杜笃将车钥匙交给了门童,与英谷莉特一左一右护送帝弥托利将贝雷丝推入剧院。

       安巴尔的歌剧院是一座巨型建筑,有个通往二楼的豪华阶梯。整个大厅用红色和金色装饰,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城堡。大厅中央,一位留着红色长发,扎着低矮马尾,穿着一身华服的年轻人向他们鞠躬致意:“贝雷丝大人,欢迎您光临安巴尔引以为傲的歌剧院。”

       “艾吉尔先生,很高兴见到您。”贝雷丝应声。

       “叫我费尔迪南特就好。”费尔迪南特直起身微笑着回道。他又向帝弥托利打招呼:“帝弥托利,很荣幸再见到您。”

       “费尔迪南特。”帝弥托利简单致意。

       费尔迪南特不介意帝弥托利的注意力迅速回到贝雷丝身上,礼貌地说:“请允许我送您到包厢。”

       “请带路。”贝雷丝点头。

       费尔迪南特微笑着走向楼梯,突然停下来,转过头看贝雷丝,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帝弥托利抱着贝雷丝时,又无话了。

       “我们在这里等待,小姐、帝弥托利少爷。”英谷莉特说着,杜笃收起轮椅。

       “谢谢你们。”贝雷丝说着,帝弥托利眯起眼睛审视费尔迪南特。

       费尔迪南特知道这是警告他不要多嘴,只管把他们带去包厢。于是他朝帝弥托利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帝弥托利抱着贝雷丝跟着他,贝雷丝的一只手搁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轻轻搂住他的肩膀。当临近包厢时,费尔迪南特欣喜地说:“贝雷丝大人,希望您享受今晚的表演。演出剧目是米特尔弗兰克歌剧院最负盛名的‘涅槃那与红皇帝’。”

       “我知道那本书,小时候经常读。”

       “是吗,太好了!”费尔迪南特兴致高涨地喊,“您绝对喜欢的,多萝西娅饰演的涅槃那无可挑剔。”

       “我很期待。”贝雷丝微微一笑,也被费尔迪南特的好心情渲染了。

       “啊,我们到了。”费尔迪南特退到一边,以便帝弥托利入内。包厢正对舞台,视野清晰。帝弥托利走向前方的四个座位。在左起第二把椅子处轻轻放下贝雷丝,跪在她身前帮助她调到舒服的姿势。

       贝雷丝轻抚帝弥托利的手,低声说:“谢谢。”

       帝弥托利握住她的手亲吻了一下,随后松开。他站起来,坐在贝雷丝左手边。费尔迪南特依旧站在他们身后,双手背在身后,等待贝雷丝的指示。

       他并没有等太久,贝雷丝发话:“那么,费尔迪南特。告诉我,你为什么背叛艾黛尔贾特?”

       费尔迪南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艾黛尔贾特一上台便处决了我父亲。”

       贝雷丝盯着血红色的幕帘问:“这是出于报复?”

       “不。”费尔迪南特当即回答,苦笑着,“我父亲是个人渣,没有他世界会更美好。他是当年合伙夺走弗雷斯贝尔古统治权的人之一,艾黛尔贾特下令处决他们一点不奇怪。”

       “那为什么还要背叛她?”贝雷斯又问,“听上去她帮了你个大忙。”

       “我不赞成她发动战争的动机。”费尔迪南特坦言,“战争,我可以说服自己有其正当性。但轰炸加尔古.玛库有违道德。如果爆炸根绝了赛罗斯,她就能轻松上位。但……我无法忍受这种卑劣的行为。”

       “所以你当了叛徒?”贝雷丝反问,将胳膊肘搁在扶手边,“不觉得有些虚伪吗?”

       “是啊,是的。”费尔迪南特大方承认,又微笑补充道:“但您现在记住我了,不是吗?”

       贝雷丝这才转过头看着费尔迪南特,他继续说:“一切落幕后,我希望您记得。我,费尔迪南特.冯.艾吉尔,是如何为您效忠的。是时候决定阿德刺斯忒亚分部的命运了。”

       “哼……”贝雷丝轻笑,“我会考虑的。”

       她望回舞台说:“杜笃有个名单,稍后给你。里面写着对艾黛尔贾特不满意的人。”

       贝雷丝沉思着:“我想阿德刺斯忒亚的下一任领导应该是个能把他们团聚在一起,并于今夜为我打下手的人,你说呢?”

       费尔迪南特志得意满,热情地回应:“绝对!贝雷丝大人,我,费尔迪南特.冯.艾吉尔,会向您证明,我配得上这样的任务!”

       “那你最好去忙活吧。”贝雷丝微微侧身注视着费尔迪南特,“别让我失望,费尔迪南特.冯.艾吉尔。”

       “遵命,贝雷丝大人!”费尔迪南特迅速鞠了一躬,随后轻快地离开。贝雷丝肯定,如果不是碍于场面,他绝对会连蹦带跳的。

       贝雷丝松了口气,瘫在椅子上。一感到帝弥托利的手轻轻握住她,便问:“有魄力不?”

       “很有派头。”帝弥托利点点头,补充道:“有蕾雅大人的神韵。”

       “我是想模仿她。”贝雷丝羞涩一笑。

       帝弥托利微笑着回答说:“您方才的表现堪称完美,表现得既像一位正统领导人,又不全似蕾雅大人。”

       “好事情,对吧?”贝雷丝问道,“我的意思是,我压根不懂怎么管理家庭,但我很能装。”

       “这样就好了。”帝弥托利展开笑颜,“我们可以一起学。”

       “学治家?”贝雷丝笑问,“怎么,布雷达德先生。如果我不够了解你的话,就会以为你在向我求婚了。”

       帝弥托利脸颊微红,却不卑不亢回答说:“小姐,我想现在向您求婚还为时过早。起码一年以后。”

       贝雷丝听了这话,微微张嘴愣住了。随后她看到帝弥托利孩子气的笑容,跟着笑道:“天啊!你在开玩笑!哇!你语气太正经我差点都被骗过去了。”

       帝弥托利终于笑出声来,贝雷丝靠到他身上,两人肩并肩依偎。帝弥托利小声说:“其实我是认真的。正如您需要时间来学习如何成为一家之主,我也需要时间去寻找理想的生活方式。如果您会在我追寻答案时陪着我,我自然也会站在您身边,是您教会了我如何立身于这世上。”

       贝雷丝盯着帝弥托利的侧脸,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而平和的微笑,“好啊。”

       帝弥托利纠缠着她的手指,低声说:“我们将携手并进。”

       他们慢慢靠近,嘴唇只隔了几分寸。

       演出开始了。

       他们顿了一顿,互相笑看一眼。贝雷丝压低声音:“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帝弥托利点头,他们靠在椅背上观看演出。

       贝雷丝记得这个故事。涅槃那在祭拜光明女祭司的路途中,救了三位旅行者。三位旅行者也要去修道院求道,便决定同行。涅槃那从而得知那三位旅行者分别是红皇帝、蓝国王和绿谋士。当他们到达修道院后,三人分别与光明女祭司会面,并请求涅槃那去他们的国家游历。最终涅槃那选择接受红皇帝的邀请,回归帝国。涅槃那与红皇帝的关系愈来愈密切,红皇帝透露,她正在策划一场革命,反叛光明女祭司。据她所说,光明女祭司一直在欺瞒世界的真相,还利用她的权威迫使所有国家服从她的统治。涅槃那相信了她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一同对光明女祭司宣战。在荣耀的约束下,蓝国王拿起武器保护光明女祭司不受红皇帝与涅槃那的侵害。

       正值红皇帝对涅槃那推心置腹的那一幕,贝雷丝听到耳边一个声音:“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帝弥托利一动不动,贝雷丝平静地说:“当然,艾黛尔贾特。位子是留给你的。”

       艾黛尔贾特坐下前礼貌地答谢,修伯特仍站在她后边。

       “听说您来安巴尔看歌剧,吓了我一跳。”艾黛尔贾特直白地说,她一直盯着台上的红皇帝,红皇帝说明着光明女祭司的阴谋,握住了涅槃那的手。

       贝雷丝瞥了艾黛尔贾特一眼。年轻的女人着一身红装,依旧白色衬衣打底。她的头发在两侧编出发髻,瞧上去优雅又凶悍,与那个把全芙朵拉卷入战争的女人相配。

       “我没来过,你曾说会欢迎我的。”贝雷丝回答,看着涅槃那退开红皇帝,不愿意相信她所说的话。

       “确实如此。”艾黛尔贾特盯了她一会儿,然后说:“既然您料到我会来,我能问问您接下来的计划吗?”

       “艾黛尔贾特,我很好奇。”贝雷丝终于转过身面对艾黛尔贾特,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背叛家人?为什么赛罗斯家族必须灭门?”

       “情报。”艾黛尔贾特沉思着,脸上露出怅然的微笑,“一直到现在,在走下一步前,你还是会尽可能收集更多的情报。”

       她闭上眼睛说:“好吧,我会再宠你一回的。”

       “赛罗斯家族极为腐败。”艾黛尔贾特睁开眼,贝雷丝听得清楚,她就是那么认为的。“他们站在顶端统治着我们。我们被奴役,我们一生都只为供奉他们。我们能得到什么?我们出生入死能换来什么?我们为他们干活,我们为他们而死,他们就这么高高在上躲在堡垒里。”

       “你的计划是为改变这一点?”当红皇帝唱着歌跪下时,贝雷丝问道:“这样你就赢了?你杀光我和我的家人,之后呢?”

       “我将创造一个功绩高于一切的家族。”艾黛尔贾特当即回答,正好涅槃那登台歌唱,声部改为二重奏。“你的崛起是源于你的成就,而领导权将颁给最有资质的人。”

       “我们死后,谁来当首领,你吗?”贝雷丝问着,涅槃那站到红皇帝面前。

       “对我的继承者来说,是的。”艾黛尔贾特回答,“我的继承人会选择他们的继承人,以此类推。”

       “我认为……”贝雷丝看着舞台,涅槃那正朝红皇帝伸出手,“你的想法很有价值。合格的家族领袖不应凭靠血统和身世上位,那些有战果的人理应得到奖励和承认。”

       “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艾黛尔贾特脸上浮出一丝微笑。

       贝雷丝眼看红皇帝握住涅槃那的手,继续说:“但是……”

       她看向她,“恐怕再不能如你所愿了,艾黛尔贾特。”

       “为什么?!”艾黛尔贾特高声说,一时间失去冷静。她看见帝弥托利在贝雷丝身旁一动,但很快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再问道:“能允许我问问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贝雷丝回答,目光注视舞台,红皇帝与涅槃那同蓝国王战斗时开始了新的合唱,军队的声涛也加入进来。“因为你发动了战争。”

       蓝国王出现在舞台上,截断了他们的声音,唱起了自己的独唱。贝雷丝接着她的话头继续说:“如果你告诉我你的理想,如果你愿意跟我和帝弥托利谈谈……”

       蓝国王将长矛对准红皇帝,他的独唱即将行至尾声,身后的军队微弱地附和着。“一旦我成为领袖,我们便能齐心实现你的愿望。”

       “到那时已经太晚了。蕾雅只有在山穷水尽时才会选择退位。”红皇帝高举斧头,艾黛尔贾特苦涩地说。

       “对谁而言?对哪个人而言?”当红皇帝和蓝国王各自落下武器,他们的军队彼此冲锋陷阵时,贝雷丝看向艾黛尔贾特问道:“是对你自己而言?”

       蓝国王和红皇帝的军队在舞台上打作一团,艾黛尔贾特瞪大眼睛看着她。“与莉斯缇亚的疾病相同,对吧?一种绝症,除了那还未经过人体实验的试验药物外别无可医……”

       “你怎么知道?”艾黛尔贾特问着,贝雷丝的注意力转回两军的械斗,完全不看她。

       “我们有自己的路子。”贝雷丝含混过去。红皇帝与蓝国王在舞台中央刀刃相撞,而涅槃那在舞台边缘斩过蓝色骑士,慢慢向红皇帝走去。

       “你发动战争是由于你时日无多。”贝雷丝若有所思,语气中没有半分笑意,“你自认为别无选择,因为你从未试着信任你的伙伴。不信任我,甚至不信任那些亲近你的人。”

       艾黛尔贾特瞥了帝弥托利一眼,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涅槃那的战斗中,涅槃那正支援红皇帝对抗蓝国王。贝雷丝继续说:“最后,我们到了这幅境地,仅因为相信别人对你来说实在太冒险了。”

       “所以这教会了我们什么道理呢?”艾黛尔贾特问,她看着蓝国王落败。

       “这场战争已经夺去了太多生命,摧毁了太多生命。我们的家族并不宽容。”贝雷丝说道,背景中蓝国王跪地,唱着一首苦痛悲歌。

       贝雷丝转头,撩开头发,“他们要见血。他们想为过去两年的痛苦和牺牲讨个说法。”

       蓝国王的歌声达到最高音,贝雷丝的手动得太快了,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只一秒过后,艾黛尔贾特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艾黛尔——”修伯特的喊声被掐断了,帝弥托利朝他扑来,一只手紧捏着他的嘴,另一只手牢牢扼住他的脖子。

       红皇帝的斧头高举过头顶,蓝国王唱着歌,修伯特在帝弥托利的手下飞速滚动喉结。

       斧头落下,蓝国王的歌声戛然而止,贝雷丝听见修伯特脖颈折断的脆响。

       贝雷丝瞥了一眼地板上的艾黛尔基特,血从她头部的伤口中流了出来,贝雷丝紫藤色的蓝白发夹钉于其上。她摘掉发髻上的其他发卡,让头发披落下来。帝弥托利放下修伯特的尸体,走向艾黛尔贾特,伸手去探那根锐器,却被贝雷丝轻轻握住手。

       “别管了。”贝雷丝说道,帝弥托利转过声看向她,“就作为我的饯别礼吧。”

       “如您所愿。”贝雷丝把手放回膝盖,帝弥托利应着,闭上艾黛尔贾特的眼睛,轻声说:“再见,艾尔。”

       贝雷丝一言不发,让帝弥托利缓冲对义姐的哀念。她看着红皇帝与涅槃那跟最后的恶棍战斗,这个邪恶之徒,光明女祭司,利用蓝国王的忠诚保护自己。当她看着帝弥托利站起来时说道,“帝弥托利,我想走了。这出戏没意思。”

       “好的,小姐。”帝弥托利点点头,轻轻把她抱进怀里,他们走出包厢,回到歌剧院一楼。

       “你知道吗,这部歌剧背后的故事有四个版本,差异甚大。”帝弥托利正走在走廊间,贝雷丝漫不经心地问。

       “我不知道,小姐。”帝弥托利好奇地回答。

       “我看的那本书就是红皇帝的版本。”贝雷丝看着苏谛斯走在他们旁边,解释道:“爸爸说还有另外三个版本,他一直在找,但市面上早不流通了。只有《涅槃那与红皇帝》一直在发行。真搞不懂另外三本为什么会失传。”

       他们走下楼梯,一直在旁边等待的杜笃和英谷莉特迅速朝他们走去。贝雷丝揽着帝弥托利的脖子被带下楼梯,冲杜笃点头,而英谷莉特则跟在他们后边,听着贝雷丝继续说:“爸爸后来又找到了一本,我更喜欢那个,读了一遍又一遍。”

       她和苏谛斯经常会在空无一人的家中演。

       “是这样吗?”帝弥托利答应着,旁边的手下鞠躬,为他们打开歌剧院的大门。在身后,杜笃给费尔迪南特、库罗德和琉法斯群发了条信息。

       “她死了,后勤。”

       “是《涅槃那与蓝国王》。”贝雷丝回忆着,令帝弥托利茫然眨眨眼。

       “蓝国王?那个保护恶棍的傻瓜?”帝弥托利吃惊地问。

       他们来到轿车前,贝雷丝点头,英谷莉特开了车门。帝弥托利把贝雷丝放入车内,却一动不能动,因为贝雷丝一直搂着他的脖子,滔滔不绝着: “书中,涅槃那选择了他,而不是红皇帝。没有了涅槃那的指引,红皇帝与光明女祭司的立场倒置了。”

       英谷莉特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观察帝弥托利的窘境,捂住嘴来掩饰偷笑。帝弥托利见希尔凡在一边窗户,做着他看不懂的手势,尽管苏谛斯笑看热闹,贝雷丝也不甩希尔凡一眼,继续说:“被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邪恶蛊惑,红皇帝开始对他国宣战,统一大陆,掀开一场血腥的战争。涅槃那试图阻止红皇帝,却被杀害了。”

       帝弥托利对这急转直下的剧情万分诧异,盯着贝雷斯接着往下说:“失去了涅槃那,蓝国王也被打败了,但因骑士的英勇牺牲逃过了死刑。”

       他再瞥窗户边的动静,惊觉希尔凡把菲力克斯都拽来了,瞳孔不自觉放大。希尔凡看着帝弥托利,指指交叉双臂愤恨凝视着他的菲力克斯,把他抱在怀里,就像帝弥托利对待贝雷丝一样。这下就连贝雷丝也没法假装没看到,挑起眉毛看着两人,而苏谛斯在她身边歇斯底里地笑起来。希尔凡继续抱着菲力克斯下蹲,好像他和菲力克斯坐在一起。菲力克斯依然交叉双臂,狠狠瞪着帝弥托利。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帝弥托利早死一千次了。希尔凡看了看帝弥托利,冲贝雷丝点头,再冲帝弥托利点头。

       帝弥托利只是看着。

       杜笃收好轮椅(帝弥托利忘记这事儿了)坐进驾驶位,侧过身对英谷莉特使了个眼色。英谷莉特仅是笑着摇摇头,杜笃似乎就领悟了什么。

       贝雷丝无奈地笑着。菲力克斯的目光转向贝雷丝,希尔凡还在对帝弥托利不遗余力地做动作。贝雷丝叹气,身体靠到帝弥托利耳边,低声说:“他的意思是,我想坐在你腿上。”

       “哦。”帝弥托利说了一句,随后沉默了几秒钟,脸腾腾腾地涨红起来,“哦!”

       帝弥托利晕头转向对贝雷丝说:“您-您愿意……我是说……”

       苏谛斯慈爱地长叹一声,不停摇头。贝雷丝扬起眉,稍稍戏弄起他:“我不放手是有原因的。”

       “哦。”帝弥托利耳根子都红了,却也忍不住笑,手托住贝雷丝的后背和膝盖,抱着她。等自己坐好后,轻轻将她放在膝上。

       希尔凡欢呼着把菲利克斯丢到地上,菲力克斯爬起,希尔凡冲向摩托车逃跑,菲力克斯紧追其后。

       帝弥托利伸出手关上后座门,杜笃启动引擎。

       他们开车走了,谁都不想等菲力克斯和希尔凡,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左转时,亚修的摩托车队加入了他们,卡斯帕尔坐在亚修身后欢快地挥手。

       帝弥托利搂着贝雷丝,双方默不作声。她的头靠在他肩上,闭起眼睛,苏谛斯已然熟睡,头枕在帝弥托利的另一边。

       她朦朦胧胧地听帝弥托利问:“之后呢?”

       “嗯?”她哼着。

       “那本有关蓝国王的书。蓝国王逃跑后发生了什么?”

       “哦。”她平静地复述了所有她记得的东西,“蓝国王悲痛欲绝。当涅槃那死里苏生时,他已堕落成一个怪物,屠杀眼前的一切。涅槃那遇见那些幸存的骑士,一同陪伴着那个怪物。保护他、爱他。花了好久好久,因为涅槃那的爱与骑士们坚定不移的忠诚,怪物回想起自己是蓝国王。他们夺回了蓝国王的祖国,举兵剑指红皇帝。”

       她长舒一口气,帝弥托利紧紧拥住她,将脸埋在她头顶。“但蓝国王无法释怀自己作为怪物时的暴行,许诺奉献终生建设国土来赎罪。涅槃那应许与他同在,再次引导他。最终击败红皇帝时,蓝国王向她伸出了手,红皇帝决意自刎。蓝国王悲痛红皇帝的死,却继续前进。在他爱戴与爱戴他的领土上,与身旁的涅槃那永在。”

       她睁开眼,看着轿车飞驰在芙朵拉,低声说:“真是个美好的故事。一个陷落与复仇的故事,一个救赎与新生的故事……小时候,我最爱蓝国王那颗温柔善良的心。当他破碎成怪物,我为之落泪。当涅槃那回归,我为之雀跃。我相信蓝国王一直都在。”

       “救赎和新生。”她抬起头,望着帝弥托利,把手放在他的脸颊上,带着炽热的愿景低声说:“可惜,歌剧中没有这样演。”

       帝弥托利闭上眼睛,贴着她的手,贝雷丝的头亲吻他的颈窝,接着说:“如果换一个故事,那位国王的结局将大有不同的。”

 

 【Chapter 10 END】

 

作者的话:

以防有读者好奇这四版书

《涅槃那与红皇帝》(在版,已改编为歌剧)

《涅槃那与蓝国王》(停版,其后改编为歌剧)

《涅槃那与绿谋士》(停版) 

《涅槃那与白圣贤》(停版)     

关于紫藤花

       我喜欢话语,准确来说是hanakotoba(日语中花语的罗马音)花在日语与英语中各有不同的含义,在这个小说中代表以下意思↓

“接受”(通常指接纳纯粹的情感)

“温柔”/“善良”

“陶醉于爱情”/“如此炽热的爱”/“心醉神迷的爱情”

“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信仰”/“忠诚”

 译者的话:

       我认为还是一鼓作气完结主线比较好,就加班了XD

       之后还有一章后日谈,《The Lost Heir of Seiros》的翻译工作便正式结束了。

       感谢您的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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