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翻译】The Lost Heir of Seiros Chapter 10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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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青天仇报(上)

Summary:战时拖得越久,对家族的伤害就越大。贝雷丝得尽快结束战争,哪怕需要执行这样铤而走险的计划。

作者的话:这一章的主视角仍是贝雷丝,但会穿插些以往放在外传里的故事。因为作为最终章就没有外传了。(译:Chapter 11为后日谈)

正文:

       贝雷丝见到帝弥托利时心不由得揪紧。柔和的月光下,帝弥托利看起来就像只亡魂,在她身侧飘荡不定,惩罚她这些年来的怠惰。他的白衬衫脏兮兮的,连黑色的长裤都掩盖不住那血污,干掉的血液溅得满身都是。他的头发更长了,几乎垂过下巴,蓬乱、污垢和血迹与往昔散着自然光泽的金发简直是天壤之别。最糟糕的还属缠在他右眼上的绷带。雪白的棉条已污秽不堪,围着一圈干涸的凝血。

       她一言不发,双唇却在颤抖,只朝帝弥托利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帝弥托利一动不动,保持沉默。在她身后,苏谛斯正低低哭泣。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巴微微张开,盯着她的脸。

       对贝雷丝而言似乎是一个世纪的跨度,帝弥托利终于茫然地走向她,停在她身前,慢慢伸出手,那只情不自禁颤抖的手顿在离她只有一英寸的地方。只要贝雷丝稍稍动动手,他们就能碰在一起。

       但她没有。

       她不确定帝弥托利是否想握住她的手。

       两年。他一个人在这漫长的时间中煎熬,夜出巡猎,将自己逼至极限,直到力不从心地倒下……

       两年。当她躲在安全屋里享受庇护和关怀时,他却被复仇的鬼魂缠绕着……

       如果帝弥托利在恨她,她也不奇怪。

       如果帝弥托利要杀她,她也不奇怪。

       即使贝雷丝可能没得选。但归根结底,这不就是弃他于不顾么?

       帝弥托利的手向前探,无视贝雷丝的手还傻傻悬在空中,使她屏住了呼吸。他轻轻擦过她的脖子,一碰见那冰凉的指尖就全身冒起鸡皮疙瘩。

       手指最后停在贝雷丝的面颊上,很冷,在发抖,却又很温柔。他的触碰是如此轻盈,好似在害怕任何一点外力的施加都会将她击碎。

       一旦碰碎就会消失掉了……

       “你是……”他的声音粗糙沙哑,似乎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你是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贝雷丝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她轻轻捂住他的手,把它按在自己脸颊上。枕着冰冷的触碰,低声说:“是真的。帝弥托利,我就在这里。”

       她抬起另一只手对着他的脸,暗骂着不中用的腿让她够不到他。帝弥托利双手紧握住她,语气局促又温柔,喃喃自语着:“温暖……你的手……好温暖……”

       帝弥托利跪在她面前,夹杂着小小的喘息低语:“它们……一直都是那么温暖吗?”

       贝雷丝任由帝弥托利的手牵着她,将轮椅推到跪着的男人面前。帝弥托利不理她,跪的很深,胸口都快压到膝盖了。贝雷丝松开脸颊边的手,俯身下去摸帝弥托利的脑袋,在这动作过程中,帝弥托利突然半路抱住她,将她尽快拉进怀里。帝弥托利的脸贴在她肩窝,猛吸了一口气,空着的手则拥住她的背。贝雷丝闭上眼睛闷闷地说:“很抱歉离开你。”

       帝弥托利什么都没说,抓着她的手稍稍收紧了。她紧紧抱着他,低声说:“帝弥托利…我……”

       电梯开门的动静打断她的话语。帝弥托利立刻站了起来,眼睛在适应陡然的亮光前身体便先朝门口猛扑过去。贝雷丝看不清来人是谁,因为帝弥托利把她挡在身后,好像在用自己的身体做盾牌。

       “天呐。你看起来像摊垃圾。”贝雷丝听见库罗德异常高调的语气,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帝弥托利就冲到他跟前。

       “库罗德!”帝弥托利愤怒地吼叫着抓住库罗德的衣领。

       “噢哎——”当帝弥托利把他掼到地上时,库罗德没说完的话成了痛苦的呻吟。他勉强攀住帝弥托利扯着他脖子的手腕。

       “你个叛徒!你个该死的叛徒!”帝弥托利擒住库罗德的脖颈,怒气冲冲地大喊。库罗德则试图把他的手挥开。

       “住手!帝弥托利!”贝雷丝根本没想过自己在做什么,呼喊着从轮椅上摔下来。轮椅打滑了,将她掀在地上,不过她的叫声里更多的是恐慌,而不是切实的疼痛。

       这一嗓子令帝弥托利当即停了下来,对取他性命一事突然丧失兴趣,奔向贝雷丝——围观全程的库罗德震惊不已(这他妈就是爱情的力量?)帝弥托利将她抱在怀里,有点太用力了,都不太舒服。但贝雷丝也趁机环住帝弥托利的头将他拉向自己,分神命令库罗德:“出去!告诉大家离这里远点!”

       库罗德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指出某个狂躁的连环杀人犯正杵在她怀里。但是,当然,他会照办,因为贝雷丝用吓人的眼神瞪他着说“立刻!”

       他挥着白旗迅速溜向电梯,看见帝弥托利大半边脸埋在贝雷丝的丰胸中用仅剩的一只眼瞪着他,如果说几秒种前的帝弥托利没有真正的杀意那玩笑可就开大了。库罗德站在电梯内冲贝雷丝摇摇手机,帝弥托利一吓,而贝雷丝心领神会地点头,目视电梯门关上。见怀中的人仍狠狠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她叹了口气。

       “哇哇,真是开了个好头啊。”苏谛斯翘着二郎腿坐在轮椅边,事不关己地说道。

       “风凉话就少说吧。”贝雷丝没好气地回嘴,她好累,没空搭理苏谛斯的笑话。帝弥托利转过头来,用能视物的那边困惑地看看她。贝雷丝只是又叹着气,挪动了下,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坐着。她将帝弥托利的头引向膝盖,让他转过身体仰面躺下。指尖拂过他的头发,苏谛斯对那凌乱的发结和干血皱了皱眉。帝弥托利在她的抚摸下渐渐放松下来,但贝雷丝知道,他依然蓄势待发准备向任何一个胆敢踏入花园的可怜人扑去。

       “他骂库罗德是叛徒。”苏谛斯在一旁提醒她。

      唔,说得对。

       “帝弥托利……”她试着问,等待腿上男人的回应。他只是默默看着她,贝雷丝只能接着说:“你为什么把库罗德当叛徒?”

       帝弥托利的呼吸顿住了,坐起身面对着她。他用双臂抱住她的腰,一边怒吼,一边揪着她的裙子。“莱斯塔分部宣布中立。他们背叛了我们。”

       “哦。从他的角度出发,莱斯塔的中立大概也属于一种背叛。”苏谛斯思索着,用讨论天气的口吻说道。

       “帝弥托利……”贝雷丝不知道怎么接话。帝弥托利在这过去两年中过的很不好,贝雷丝仅知道一句定性的描述,库罗德和西提斯从不跟她多谈。

       谢天谢地,帝弥托利缩缩身子,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几分钟后,贝雷丝谨慎地确认帝弥托利已在她的腿上陷入沉睡。

       贝雷丝和苏谛斯都盯着睡在腿上的男人看了一会儿,复又转向对方。

       “他一定很累了。”苏谛斯说。

       “很明显。”贝雷丝面上波澜不惊,苏谛斯翻了翻眼睛。

       即使帝弥托利感受不到她的触碰,苏谛斯依然轻抚着他的脸。“他这两年里肯定没睡过好觉。”

       贝雷丝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她需要思考。

       帝弥托利的健康状况令人堪忧。

       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精神层面的。她听目击者称他会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

       贝雷丝不确定这是不是跟苏谛斯的情况类似(“你难道把我当恶灵吗?!”)或者属于一种更为严重的精神病症状(“喂所以我就是一种不那么严重的精神疾病了咯?”)

       这就意味着帝弥托利需要入院治疗,但……现阶段似乎不行。如果他面对库罗德反应都那么大,让陌生人接近他刺激他又会有什么后果?

       “我们得找些帝弥托利认识的人。”苏谛斯提醒她。

       说的没错……

       贝雷丝小心着帝弥托利,从裙子口袋中掏出手机。他似乎睡得很沉,只在她挪动的时候抓紧了她的腰。库罗德很可能在等她的电话,贝雷丝按下了拨出,果然仅响了一次铃便接通了。那头的库罗德兴高采烈地问道:“小小姐,咱们那只凶恶不爽猫咋样了?”

       “睡着了。”贝雷丝简短地回答。

       “哦,也难怪,要掐断一个人脖子可累人了。可怜的孩子。”库罗德嘀咕着,贝雷丝知道她在用玩笑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

       “大家都跟你在一起吗?”贝雷丝反问,不用管库罗德,他一个人且能蹦跶着呢。

       “如果每个人说的是你爸爸、西提斯、芙莲宝贝、罗德利古和你可爱的小崽子们。是啊他们都在。”库罗德答道,贝雷丝听见话筒里有模糊的声音传来,很可能是抗议或谩骂。

       “请打开免提。”贝雷丝说着,用空着的手再度抚摸起帝弥托利的头发。

       “如你所愿,小小姐。”库罗德拿腔拿调地说,她听见一声奇怪的提示音,突然就被七嘴八舌的问题轰炸了。

       “小姐!帝弥托利还好吗?!”

       “他真的想杀库罗德?!”

       “不能怪他。你也知道库罗德什么德行。”

       “喂!”

       “你还好吗?”

       “我们要不要—”

       “大家安静。”西提斯的嗓门很大,大家都立刻静下来。

       “谢谢,西提斯。”贝雷丝回答道:“爸爸,我没事,帝弥托利没有伤害我。他看见库罗德,觉得他是个威胁,就发动了攻击。”

       “我?威胁?”库罗德听上去很生气,贝雷丝知道他又在加戏了。

       “他似乎觉得莱斯塔的中立很不可信。”贝雷丝解释着,令杰拉尔特无奈地叹息。

       “操,这就是‘我们VS他们’的应激反应吧?”能想象出他爸爸边说边皱眉的样子。

       “不不不,是‘我VS除了我心爱的女人之外所有人’的应激反应。”库罗德拉长音调。

       “但我们是跟小姐一边的!”雅妮特不服气,众人也纷纷附和。
       “够了。”西提斯再度出声,让大家都安静下来。他的下一句话是对着贝雷丝说的:“你怎么想。他……没事吧?”

       “说实话?”贝雷丝低头看看帝弥托利,坦白道:“不,我觉得他有事。需要请医生,甚至是神经科医生。但也不能带他上医院,就他目前的样子而言……可能会对医生和护士大发雷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让他跟我们的家庭医生在一起会好点?”琉法斯平静地建议道。

       “应该行得通。阿比自帝弥托利幼时就在职了,也粗通些脑科学。”罗德利古若有所思地补充。

       “他还是个聪明和忠实的人。”他爸爸说,“过去几年一直对你的秘密守口如瓶。”

       “哦,那个医生叫阿比。”苏谛斯漫不经心地说。

       那个照顾并指导她的医生并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又或许是在贝雷丝还听不懂话的时候做了自我介绍)但贝雷丝觉得他确实是个能令人情绪平和放下心防的存在。

       “请联系他过来。五楼有个诊所,对吧?”贝雷丝问。

       “是的,但我们没有相应的设备来检查大——”

       “哦!我们有核磁共振仪!他可以用这个耶!”雅妮特叽叽喳喳,大家都陷入诡异的沉默。

       “为什么我们会有核磁共振仪?”琉法斯万分惊讶地问。

       “呃…因为…我…买了一个?”雅妮特支支吾吾地回答。

       贝雷丝听见她的朋友们一致叹息,雅妮特一时兴起乱买东西的毛病又来了。库罗德在后边咯咯笑,罗德利古无奈地说:“谢谢你,雅妮特。总之我们现在能在楼里做核磁共振了,杰拉尔特,可以帮忙联系阿比吗?”

       “好。”杰拉尔特回答。

       “接下来,贝雷丝大人,我们需要谈谈下一步的行动。”罗德利古话锋一转,“我很担心帝弥托利,大家都很担心。但我们不能忽视更迫在眉睫的问题。”

       “艾黛尔贾特就放一边。”菲力克斯用冷冰冰的低吼打断了他话,“我们得先搞明白那头山猪会不会对自己或他人造成威胁。”

       “我赞成。”琉法斯分析道,“帝弥托利依然是我们的王牌之一。他作为月光收割者的战绩不言自明。如果我们能让帝弥托利出战,将有更大的胜机。”

       “帝弥托利少爷在过去两年一直超负荷地消耗自己。”英谷莉特提醒众人,“我们真的还能把他逼得更紧吗?”

       “帝弥托利少爷需要的是休息!”雅妮特赞同英谷莉特的意见,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少爷这些年已经够受的了。”

       菲力克斯直截了当地补充:“如果山猪状态不好,上了战场也是累赘。”

       琉法斯不服气:“我侄子就算状况不好也比我们部队的绝大多数人强。”

       “帝弥托利少爷。”杜笃掷地有声,这个素来沉默的人一开口便博得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帝弥托利少爷只会做他想做的事,无论我们意见如何。”

       “说得对。”希尔凡符合,“抱歉,英谷莉特,我觉得杜笃说的有道理。一旦帝弥托利钻牛角尖,我们说什么都很难改变他的想法。”

       “我们可以支持他!”亚修建议,“我是说……即使帝弥托利少爷不听我们的,我们至少可以站在他身边。无论他想加入作战还是静养,我们都能做他坚实的后盾。”

       梅赛德斯淡淡地说:“现阶段还没有掌握任何情报,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太操之过急了。先停一停等医生的诊断结果怎么样?”

       杰拉尔特借此插了一句:“医生已经在路上了,十分钟后到。”

       “我护送他到诊所。”英谷莉特立即发言。

       “我来吧。”杰拉尔特说着:“孩子,无意冒犯。但阿比不认识你,他对陌生人可不那么信任。”

       “明白了。”英谷莉特有些落寞地回答。

       讨论暂告一段落,贝雷丝最后开口:“我觉得两手准备都要做。医生给帝弥托利检查时,我在旁陪护。在这段时间内,你们分别以帝弥托利出战和退避两种情况做好计划。”

       每个人都一口应下,除了她父亲和……

       “库罗德。”贝雷丝唤道。

       “嗯哼?小小姐?”库罗德兴致缺缺地应声,都懒得装一装。

       “在我挂电话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贝雷丝耐心地询问,感觉自己像个班主任老师,在哄他的问题学生积极发言。

       库罗德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终于回答说:“有一点吧。希尔妲证实古罗斯塔尔一派已回归莱斯塔。”

       “你现在才说?!”

       “你知道这回事多久了?!”

       “库罗德!”

       “好了。”这一次是贝雷丝令大伙鸦雀无声。她叹了口气,揉了揉鼻梁虚弱地说:“是个好消息。这又是你兴趣使然搞的小动作?”

       “哎是我干的嘛?”库罗德嗲嗲地反问,然后回答说:“咳,也许我跟希尔妲商量过,但是嘛,古罗斯塔尔又怎是我们能轻易打败拖进联盟的对手。也许希尔妲跟洛镰兹说叛逃一事你没有责任,说服你父亲好处大大的——这样?”

       “扯淡。”她听见菲力克斯的嘘声。

       “我希望撤下洛镰兹父亲的职务,改由洛镰兹接替古罗斯塔尔家族领袖的职位。”贝雷丝看了看苏谛斯,苏谛斯朝她默默点头,贝雷丝继续说道:“洛镰兹的父亲不会被处死,但将从家族中除名。如果他想重新获得职衔,就必须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出对家族的忠诚。其余跟着古罗斯塔尔叛逃的人既往不咎,但我认为他们应当积极参与作战,向家庭证明自己的价值。”

       “什么作战?”库罗德好奇地问。

       贝雷丝的嘴角勾出一抹笑,回答说:“晚些时候告诉你,与赛罗斯-法嘉斯的作战并行开展。对了,久仰你战术天才的大名。别让我失望,库罗德。”

       库罗德敷衍地说:“小小姐,仅仅因为我通了幽浮2和战场女武神4的白金奖杯不代表我就是个天才了啊。”

       “库罗德,给我好好干。两个行动都要在明晚前准备万全,我们将夹击弗雷斯贝尔古。”贝雷丝做下结语,众人听令。

       “爸爸,我们诊所见。”贝雷丝补了一句,听见父亲不怎么情愿的响应,叹息着挂断了电话。

       她真的不想叫醒帝弥托利。他绝对需要多睡一会儿,但确认他身体健康(逃亡了两年的人能有多健康)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帝弥托利?”她轻轻唤着,推推帝弥托利。

       帝弥托利猛然睁开双眼,迅速坐起身,就像贝雷丝抽了他一鞭子似的。贝雷丝立刻抓住她的手,温柔地说:“没事。没事的。我们很安全。”

       帝弥托利依然在四处寻找可能的任何危险。没有找到,他才略微放松了一下,转向贝雷丝。他的眼中有些委屈,低语着:“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

       “没关系,你睡下了才好。”贝雷丝接话,用大拇指搓着帝弥托利的指节。身体上的接触似乎能令他平静下来,于是贝雷丝又拉着帝弥托利的另一只手说道:“我让阿比医生看看你,他大概五分钟后到诊所。”

       帝弥托利听见这话皱起眉头说:“我很好。”

       “你不好。”苏谛斯交叉着双臂狠狠反驳。

       “那就好,但我想再确认一下。”贝雷丝用轻柔的声音安抚,“好不好?帝弥托利,就让我安个心。”

       “我很好,好到可以保护你,挖出她的心。”帝弥托利不悦地咕噜着。

       “谁的心?”贝雷丝苦着脸问道。

       “那个女人的……”帝弥托利不耐烦地回道,贝雷丝猜他指的是艾黛尔贾特。“我发誓,会把她的心脏献给你。”

       “都说了我们更喜欢吃心形巧克力啊!”苏谛斯吼着。

       “苏谛斯,消停会儿。”贝雷丝反过来凶她的幻想朋友,令后者有苦说不出。她把注意力放回帝弥托利身上,说道:“帝弥托利,我并不要她的心。我……我只希望这场战争尽早结束。如果这意味着她的死亡,那就这样吧。但我并不是……很想要她的心脏。”

       帝弥托利似乎被她的话搞糊涂了:“你明明说过——”

       他停下来,盯着地板喃喃自语:“哦。不是你。是我脑子里那个听上去像你的声音。”

       “帝弥托利。”贝雷丝摸摸帝弥托利的脸,他回头看着她。拇指在面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我很在意你听到的声音。我们诊所能做核磁共振,我想请阿比医生检查你的大脑。”

       “来看看我是不是疯了?”帝弥托利并没有在开玩笑。

       “你才没有。”贝雷丝斟酌着词句,“幻听有很多种可能,我比较担心是因为——”

       贝雷丝甚至不敢大声说出来。她叹了口气,小声说:“帝弥托利,求你了?就当为了我?”

       帝弥托利定定看了她几秒钟,随后点了点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答应说:“如果是为了小姐的话。”

       “谢谢,帝弥托利。”贝雷丝答应着,看向身旁的轮椅,无奈地转头对他说:“帝弥托利,能帮我坐轮椅吗?”

       帝弥托利瞳孔放大,点点头:“当然。”

       “谢谢啊—!”当帝弥托利的一只手捧住她的膝盖一只手托着她的背时,贝雷丝惊讶地把话咽了下去。

       她的意思其实是让帝弥托利把轮椅推过来,这样她就好挪进去,而不是被直接抱到上面。

       “还不错还不错。”苏谛斯笑着说。

       贝雷斯双颊发红瞪着她。当她安全地坐上轮椅时,帝弥托利把她推进电梯。他用抢来的钥匙卡(希望那个被抢的人没事)使电梯降到五楼。

       当他们抵达那时,阿比医生已经就位了。他看着容貌大变的帝弥托利皱皱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用贝雷丝熟悉的柔和语气打招呼:“帝弥托利,晚上好。很高兴再见到你。”

       帝弥托利只朝他冷淡地点头,医生泰然处之。他遵从着阿比的所有指示,但贝雷丝依旧观察到些事实:

       第一:帝弥托利的眼睛几乎全程盯着她,好像害怕一移开目光自己就会消失不见。

       第二:医生一有突然的动作,他就下意识躲开。阿比似乎早就注意到了这点,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

       第三:帝弥托利的身体上到处都是枪伤、刀伤、瘀伤。大多都是旧伤疤,但医生对着那些覆上去的面色严峻,不得不花长时间处理。不是什么好事。

       第四:帝弥托利上背部有个纹身。他的形状就像颗爆裂的星云或是什么别的东西。贝雷丝无法恰当的描述,但墨水的颜色就跟帝弥托利的眼睛一样。

       第五:帝弥托利的右眼不见了。

       医生提起眼部创伤的时候苏谛斯忍不住哭了。帝弥托利一派轻松满不在乎的模样令她哭得更凶了。

       体检结束后,医生又帮帝弥托利做了核磁共振检查。太好了,他居然知道怎么用。没过多久,医生就到隔壁房间研究检查结果,在等待期间,他建议帝弥托利去浴室洗个澡。帝弥托利很不情愿,这样他就见不到贝雷丝了。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帝弥托利洗澡时,浴室门一直敞着。

       贝雷丝不得不把趴在她身上全程视奸的苏谛斯扯下去。贝雷丝也想讨教讨教这种仅存在于人想象中的技术(“喂!”)如果跟苏谛斯一样,她就不用顾虑太多了。

       医生回来的时候帝弥托利还在洗澡,他没有浪费一分一秒,开始汇报检查结果。帝弥托利都不在,贝雷丝忍不住问:“这不该说给他听听看吗?”

       “小姐,从他的表现来看是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的。”医生叹息着补充:“他可以一边洗澡一边听。”

       “好吧,继续说。”贝雷丝朝医生点头。

       “他健康得出奇。”医生一言以蔽之。

       “他什么?”苏谛斯在贝雷丝发问的同时大声喊道:“你逗我吧?!”

       医生肯定地说道:“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作为布雷达德的两代家庭医师,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帝弥托利的家人总有强壮的体魄,极高的免疫力和抵抗力。有些伤口即使没有清干净,也不会感染。我已经全部清过创了,淋浴也有帮助。唯一令人担心的是他有点营养不良。现在还不严重,但我建议你给他吃好点。无需强迫他进食,他的身体还不能适应,少食多餐,循序渐进。”

       贝雷丝对这条指示点点头。

       “至于核磁共振的结果……”医生也并不绕圈子,“他的大脑很正常,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太好了。”贝雷丝大松一口气。至少帝弥托利没得脑瘤什么的。

       “这意味着他听到的声音要么是真的鬼,要么是……”医生无奈,“我不该在没有任何依据的情况下随意猜测。目前只能建议帝弥托利去看心理医生。”

       贝雷丝沉默,明白这是上上之策。然而,以芙朵拉目前的形势,难保找来的精神科医生不会转头把情报卖给弗雷斯贝尔古。

       “感谢您的建议。”贝雷丝说着,正好帝弥托利关掉了喷头。医生点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神情,似乎也明白贝雷丝的处境。

       他毕竟是属于布雷达德的医生。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医生说着,贝雷丝默许。他又停顿了一会儿,试着开口:“我可以……给杰拉尔特寄一份我认识的精神病医生名单。也许家里人可以……选个值得信任的?”

       “真的帮大忙了,谢谢您。”贝雷丝点头回答。

       “小姐,保重。”医生看了一眼开着的门,小声说:“也谢谢你……关心他。”

       贝雷丝哽住,只是点点头。医生毫不介意,临走前冲她微微一笑。等阿比一走,帝弥托利就踏出浴室,似乎卡着点似的。

       贝雷丝招呼着走过来的帝弥托利。医生取下了他眼睛上的脏绷带,换上一个简单的黑色眼罩。他还穿着条新洗的休闲裤,配上皮鞋和柔软的长袖衬衫,一身黑色。头发湿漉漉的,但很干净。

       “小姐,您怎么看?”帝弥托利一边问,一边从房间一端把凳子拖到她身边。贝雷丝歪着头,他坐在她身边,“我听到的声音,到底是鬼魂还是幻觉?”

       “幻觉。”贝雷丝即答。

       帝弥托利扬起眉毛问道:“凭什么那么肯定它们是幻觉?”

       “唔,首先,我也被你当成鬼了。”贝雷丝的回答令帝弥托利轻轻笑了笑。

       “啊,是啊。一语中的。”帝弥托利附和着,脸上露出悲伤的笑容。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帝弥托利终于问道:“苏谛斯……也是您的幻觉吧?”

       “我一直看得到。”贝雷丝坦白,“从我小时候起就陪着我了,她从未离开。我只是……不再告诉别人我还能看到她。”

       “从那次手术醒来后我便开始听到他们的声音。”帝弥托利说着,贝雷丝本能地抓住他的手,“我把这件事告诉医生,他们做了些检查,却什么也查不到。最终断定是我创伤应激的一部分,不久后就会消失的。”

       帝弥托利的声音越来越低,继续道:“他们一般很安静。但当我无所事事或准备休息时,就开始对我低语。”

       “这就是你每晚出去乱逛的原因。”贝雷丝想明白了。

       “是啊。他们总是……”帝弥托利伤感地笑笑,“很吵。趁我夜晚独自一人的时候。”

       “此时此刻,他们还在对你窃窃私语吗?”贝雷丝急切地问,试图将忧虑深埋在心里。

       “嗯,他们在说话,但是……”帝弥托利闭上眼睛,贝雷丝感觉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只要我专注于您,专注于这一刻,他们的声音就会被压制。”

       “那我们得永远在一起才行。”贝雷丝严肃地回答。

       帝弥托利笑着睁开眼睛,用满溢柔情的眼神盯着贝雷丝:“说的……对。”

       贝雷丝看着帝弥托利隐去笑容,严肃地说:“小姐,但我需要您明白一件事。您认识的帝弥托利已经死了,现在您看到的只是一具空壳。”

       “空壳?”贝雷丝重复说。

       “我将为您献上生命。只要您希望……不论是谁我都会杀了他。在您的意志下,多惊世骇俗的事我都能做。”帝弥托利郑重其事,眼睛中闪烁着既恐怖又诱人的疯狂。他将前额抵着贝雷丝絮絮低语:“帝弥托利已经死了,悔恨没能与您相伴到最后。而我,作为他的躯壳……生来就是要为他失去的每一个人复仇。现在…现在您在这里,这场战争将满足死者对鲜血的渴望……我的性命听您号令,任由您随性驱使。您是我的女王,我是您的奴仆。这壳中所剩下的一切都该归属于您:我的肉体、我的血液、我的心脏、我磬其所有的灵魂。”

       这……

       贝雷丝真的无话可说。

       她转向苏谛斯求助。

       苏谛斯结结巴巴着:“我-我-我怎么知道!”

       好吧。静下来思考。

       想想看。

       对,仔细想。

       开动脑筋。

       “集中注意力!”苏谛斯命令道,

       没错。集中。

       贝雷丝深思帝弥托利的发言。

       就在那时灵光一闪。

       “那些声音……你说他们想要复仇。”贝雷丝亮起眼睛严肃地发问。

       “是的。”帝弥托利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坐回去。

       “他们要复仇。要是亚兰德尔死了……你觉得那些声音会就此罢休吗?”贝雷丝问道。

       帝弥托利对这个问题迷茫地眨眨眼,回答道:“大概吧。他们想要他的头颅高悬。待我砍掉他的头,他们或许就会安静下来。”

       “好吧,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杀了他来验查成效。”贝雷丝毫无自觉地用谈天气般的语气说着,紧紧握住帝弥托利的手,就像她之前承诺的那样:  “帝弥托利,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你绝对会如愿以偿的。”

       “这不仅仅是我的愿望。这是法嘉斯,整个家族的愿望。”帝弥托利提醒她,“我们从不轻易原谅或饶恕他人。一切背叛我们的、一切伤害我们的、一切横阻我们的,都必将在永恒的火焰中受折磨。这是我们家族的行事风格。”

       “我知道。”贝雷丝点头。

       这家人对叛徒可不怎么宽厚。

 

【Chapter 10 TBC】


作者的话:

库罗德的白金奖杯:(译:奖杯指PS系列的成就系统,白金奖杯就是全成就)幽浮2(XCOM2)是最难拿到白金的SRPG之一(译:SRPG=战棋类角色扮演游戏)库罗德八成在吹牛(我没拿到这个奖杯,我也不是那么抖m)不过战场女武神4(Valkyria Chronicles 4)我是白金了(译:我也白金了哟)喜欢SRPG的应该去玩玩看(除了Revolution-苍蓝革命那一部不是SR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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